我記得小時候整個大家族都住在一起時，爺爺在大門前的紅磚圍牆上種滿了一盆盆的紅色雞冠花．那盆子有克寧奶料罐，破鋁盆或是其它已生鏽得認不出來的罐子．為什麼要種這一排雞冠花我們從來也沒人問過爺爺．印象中孫子輩們很少人會主動與他交談．他更不會向小孩說明．那誰來照顧這排花？老實說，我也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放學寫完功課或是假日閒得荒時我會和同輩的孩子到豬舍門口的大水缸舀水去澆花．
雞冠花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好種的花了．一個盆子或罐子中只要放滿了土，再找一株成熟的暗紅色花冠，上頭有滿滿黑色細小種子那種．把那比黑芝麻還小的黑色種子搖到手掌心再丟入要種植的土罐或盆子中埋起來，有時連埋都不用．隔著一個星期再回來看它就已經長出像小指指甲一樣高的嫩綠色幼苗．漸漸地它會長高，也許是因為盆子小，從來沒看過它們長高過我的腰．門前的這排花就這樣年復一年地生長著，最好看的時候是較大的盆子中長出滿滿一堆鮮紅或暗紅雞冠，過了這個最旺的開花期它就會失去生命，整株變成像稻草的顏色乾掉，然後被剪掉．此時它乾掉的花中會留著滿滿的黑色種子．它的生命會在我們的手中再延續到另外一盆．有時沒有盆子，門前路旁的土地也會被撒上種子，此後就不只是牆上有花而已．
後來，因為叔伯輩的孩子多了，也大了．再加上分家．住在老宅的只剩父親與六叔還有爺爺．照顧花的只剩我和爺爺了．最後因為道路拓寬，我們家也被徵收土地．就沒有再住在那個地方，自然就沒再看過雞冠花．到目前為止也很少再看到這種花．它確實在所有的花中不是屬於會讓人驚豔的那種．也沒人會特意想種它，因為真的除了看起來很像紅色的公雞雞冠之外．它沒有任何香味．一點也不引人喜愛．它只讓我想起爺爺和小時候住過的老宅．
你們家有種嗎? 搖一把種子給我好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