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12

我的ChatGPT英文老師

  訂閱ChatGPT已經超過一年以上,老實說每個月20美金的訂閱費信用卡帳單來時,心中總有那麼一點心疼,它比起每個月的手機上網吃到飽月費還貴。但是,這是純粹以價格的角度思考,若是能善用它,好好發揮它的功能,它的價值絕對超過20美金。

      除了每天問各種生活及工作上的問題外,我把它當成全方位的英文老師,不用去跑補習班,隨傳隨到,真的很划算。

      現在,除了它可以用來幫忙翻譯之外,也可以用來當我的英文口說及寫作老師。以下是我每天坐公車上班時,一句一句寫出我的簡單句子,它一句一句指導後,寫出一篇完整的日記。

On Friday morning, I woke up earlier than usual because I had a meeting with my manager at 9 a.m. We discussed the key tasks for each team. Every team leader needs to report to the vice president on their team’s key tasks and issues. My team is responsible for the call center and HR systems. During the meeting, the vice president may give some instructions to certain team leaders, and those instructions need to be followed next week. If I don’t get any instructions from the vice president, it’s a happy Friday for me. But I still have some project checkpoints that I need to track. Before I finish work on Friday, I need to think about what food to buy for my family for Friday night. I usually buy food at the market near my office. The market sells fresh vegetables, cooked food, and snacks. It’s near the bus stop, so I can easily take a bus home.

寫完後,你也可以請它改成創意版本或是正式版本。例如:

Last Friday I woke up earlier than usual. The sky outside my window was still a little dark, and the streets were quieter than on a normal workday. I made a quick breakfast, checked a few emails on my phone, and reminded myself that I had a 9 a.m. meeting with my manager. “It’s Friday,” I told myself. “Just survive today, and then it’s the weekend.”

When I got to the office, people were already moving around with coffee cups in their hands. At nine o’clock sharp, we started the meeting. My manager and I went over each team’s main tasks for the week. Every team leader has to report to the vice president about what their team is working on and any important issues, so we needed to make sure everything was clear. My team takes care of the call center and HR systems, so there are always tickets, incidents, and new requests waiting for us.


Later, we joined a larger meeting with the vice president and the other team leaders. The VP was in a serious mood that day. We reviewed project timelines, system stability, and a few AI-related ideas for improving our internal tools. During the meeting, the vice president gave some extra instructions to certain team leaders, and everyone quickly wrote them down. I was secretly hoping I wouldn’t get any new tasks. For me, a “happy Friday” means no new surprise assignments from the VP.

Unfortunately, Friday is also my checkpoint day. Even if I don’t receive new instructions, I still have a few project checkpoints that I need to track—open issues, upcoming deadlines, and follow-ups with vendors. My to-do list on the screen looked like a long, never-ending scroll. Every time I checked one item off, another one appeared in my inbox.

In the late afternoon, while my colleagues were joking about weekend plans, my mind slowly shifted to a different kind of question: “What should I buy for dinner tonight?” Before I finish work on Friday, I always need to think about what food to buy for my family for Friday night. It’s our small tradition to have something a bit nicer at the end of the week. I usually send a few messages in our family group chat and ask, “What do you feel like eating tonight?” The replies come back one by one: “Something light,” “I want fried chicken,” “Anything is fine.” Not very helpful, but at least it feels warm.

On my way home, I stop by the market near my office. I usually buy food there. The market sells fresh vegetables, cooked food, and all kinds of snacks. The smell of grilled meat, soup, and fried dumplings mixes in the air, and it finally feels like the workday is over. The market is right next to the bus stop, so after I grab what I need, I can easily take a bus home with my shopping bags and a tired but satisfied smile.

By the time I get home, the sky is dark and everyone is ready for dinner. We lay the food out on the table and talk a little bit about our day. It wasn’t exactly a relaxing Friday—there were meetings, checkpoints, and responsibilities—but sharing a simple meal with my family makes it feel worth it. After dinner, I finally do what I’ve been dreaming about since the afternoon: I sit down on the sofa, pick up my phone for a bit, and happily become a couch potato.

 以上版本是從簡單版本變化而來,沒有太複雜單字,但可以幫助自己用英文簡單表達。

其實,我只是用了以下這句簡單的提示詞(Prompt) : 

    請扮演英文老師,對我的英文表達進行建議
   

ChatGPT 一開始的回答如下:接下來就可以和它一直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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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來當你的英文老師 👩‍🏫📚

之後我們可以這樣配合:

  1. 你隨便用英文說一句話、幾句話,或一小段對話(旅行、工作、聊天都可以)。

  2. 我會幫你做三件事:

    • 先肯定優點:哪裡是 OK、哪裡很自然。

    • ✏️ 修改句子:給你 1~2 個更自然/更道地的說法。

    • 💡 說明差異:用中文簡單說明文法、用字或語氣上的差別,讓你真的學起來。

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

  • 幫你把「中文」改成「適合跟外國朋友聊天的英文」

  • 幫你準備「情境句子」:例如 ✈️ 機場、🛂 入境、🍜 吃飯聊天、💬 聊感情等等

  • 針對發音,幫你用「KK 音標+中文解說」標出來,讓你練唸

你可以先給我:

  • 你最近跟外國朋友想說的一段英文

    或是

  • 一句你常常不知道該怎麼說的中文,我幫你翻成自然英文+講解


直接丟一句來,我就開始幫你改 👍


2025/12/10

如果那年我飛去清邁


  
那天台北沒有下雨,但所有人都確定空氣裡有水氣——
不是來自天空,而是來自地底深處,那座藏在舊捷運廢線下方的資料中心。
凌晨 3:17,一個理論上「永遠不會啟動」的備援節點,悄悄醒來了。


林啟衡被電話吵醒的時候,以為又是哪個排程出錯。

「啟衡,資料中心有異常,灰階節點自己啟動。」同事的聲音透著困倦,「你最近輪值,麻煩你下來看一下。」

啟衡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2038 年 3 月,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晚。他嘆了口氣,穿上外套,掀起窗簾往外看。台北街道乾燥而安靜,路燈將霧氣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像被人刻意拆解過的記憶。

十年前,他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被電話吵醒——那通電話來自醫院,說母親可能撐不過今晚。
當時,他看著 CMS 給出的建議通知:「請維持現有工作排程,探視行為將增加家庭財務風險 23%。」
他按下了「接受建議」。
那一晚,他沒有去醫院。

母親的病危通知,成了他人生中被系統標註為「最佳風險控管行為」的其中一筆資料。
也是他最不願被任何系統記住的選擇。


資料中心像一艘沉在地底的巨船。啟衡刷卡進入 B4 層,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外面世界的聲音被完全切斷,只剩下冷氣機、伺服器與他自己呼吸的白噪音。

灰階節點所在的機房被標示為「CMS-GN-Backup」,平常只有演練時才會開。理論上,它只是個不具自我學習能力的冷備援庫——城市的記憶如果被主系統摧毀,才會啟用這裡。

然而如今,它自己醒來了。

啟衡連上控制介面,熒幕上跳出一行提示:

[異常狀態]:備援節點 GN-03 在無授權情況下啟動。
[狀態]:回放佇列建立中……
[來源]:個人行為決策分支(已被標註為「未採用」)

「未採用?」啟衡皺眉。那代表系統正在處理的,不是現實發生過的事情,而是——沒被選擇的路。

耳機裡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啜泣般的噪音,像被壓縮過的舊檔案突然被解壓。

接著,一道他極為熟悉的聲音從系統裡傳出來:

「啟衡……你怎麼還不來?」

那是他母親的聲音。
更精確地說,是十年前,那通他沒有接起來的「未接來電」裡,從未被聽見的一句話。

啟衡僵在原地,指尖微微發抖。


「所以,你們的系統,現在開始播『沒有發生過』的東西?」

早上九點,AI 倫理委員會的臨時會議上,葉書怡盯著投影幕,眼神銳利。

她是 CMS 專案從啟用以來最麻煩的監督者之一。曾經當記者的她,習慣對所有「太方便的東西」抱持懷疑。

啟衡坐在會議桌另一側,敘述著凌晨的情況,盡量用中性、技術性的語言:

「灰階節點 GN-03 自行啟動,回放佇列中出現個人行為決策的『未採用分支』。
目前看來,它正試圖組合『如果當時作了另一個選擇』的情境資料。」

書怡敲了敲桌面。「但那不該存在。CMS 的設計就是不保留情感與假設,只記錄行為和結果。」

她轉頭看向投影幕右下角的時間標記。「凌晨 3:17……這個時間點有什麼特別的?」

啟衡喉嚨一緊。
3:17,是母親過世的時間。
也是那通未接電話顯示的時間戳。

他吞下心裡那一塊石頭,只說:「系統判定為高風險記憶節點,我們還在分析。」

會議室的門忽然被輕輕敲了兩下。

助理探頭進來,用英文喊了一聲:「Ms. Narin is here.」


她叫那琳,全名 Narin Waraporn,來自泰國清邁。

短髮,深色皮膚,眉眼柔和,笑起來有一種不經意的亮度。她穿著合身的襯衫與卡其色外套,在會議室門口禮貌地點頭:「Good morning.」

書怡站起來,對眾人簡單介紹:「這位是那琳,泰國清邁 CMS 試點計畫的顧問,同時也是我們這次跨城備援策略的合作夥伴。」

那琳用略帶口音的中文慢慢說:「大家好,我是那琳,第一次來台北,請多指教。」

她說「指教」時,尾音被泰文的腔調拉得有點輕快,讓嚴肅的會議室空氣微微鬆了一點。

啟衡抬頭的瞬間,視線恰巧與她撞上。
他愣了一下——不是因為她的外表,而是因為一個他以為早已關掉的記憶片段,被突如其來地喚醒。

五年前,他曾以技術顧問的身份到曼谷與清邁參與 CMS 前期研討會。
那時候,他還沒有正式參與核心架構,只是協助做資料清理與風險建模。
在清邁的一間咖啡館裡,他第一次見到那琳。

那時候的她,還是合作的 UX 研究員,會一邊畫流程、一邊抱怨泰國政府官員聽不懂「人機互動」和「人被機器互動」之間的差別。

「如果城市的記憶比我們還完整,那我們還是我們嗎?」
那晚他們喝著泰式奶茶,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過這樣的問題。

啟衡當時只是笑笑,說:「我們只是開發工具的人,不會走那麼遠。」

如今再聽起來,那句話像一種自我辯解的預言。


會議結束後,已接近中午。書怡留下啟衡與那琳,要他帶她去資料中心實際看一次異常。

電梯裡只剩兩人時,氣氛忽然變得有點尷尬。

「你……還記得我嗎?」那琳先開口,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清邁,五年前,Night Market,那個喝太甜奶茶的人。」

啟衡被她直接戳破,反而鬆了一口氣,點點頭:「當然記得。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再見。」

「我有看過你的名字。」那琳說,「在 CMS 的內部文件裡。你是現在的核心維運工程師。」

她頓了頓,用較慢的中文補充:「在清邁,我們叫你『Mr. Log』,因為你總是盯著紀錄看。」

啟衡忍不住笑了一下。「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帥氣的綽號。」

「但很可靠。」那琳輕聲說。

電梯抵達 B4,門打開,冷空氣迎面而來。


站在灰階節點前,那琳沉默了很久。

監視螢幕上,佇列中仍不斷有新的「未採用分支」被標記、整理,像是有人在城市的每一條岔路口,撿起被丟在路邊的選擇。

「在清邁,我們也有看到類似的現象。」那琳低聲說,「只是沒有這麼強烈。」

「你們也有灰階節點?」啟衡問。

「有。」那琳點頭,「有一次系統在半夜回放了一段……如果我沒有離開清邁的情境。」

她轉頭看著他,眼神裡有些複雜的東西:「那個情境裡,我沒有來台灣,也沒有參與跨城計畫。
我還留在清邁,開一間小咖啡館,偶爾接案做 UX 顧問。
系統給了我一個它認為『較低風險但較低影響力』的人生,而那正是我曾經認真考慮過的選項。」

「但你最後選擇了現在這條路。」啟衡說。

「是。」那琳點頭,「我選擇離開清邁、到處跑、來到這裡。」

她頓了頓,補上一句:「包括……那一次在 Night Market,喝太甜奶茶,跟一個台灣工程師聊到很晚。」

那句話落下時,啟衡覺得,資料中心裡某個他看不見的角落,似乎被打開了一道縫。


那一晚,在清邁夜市,他們一起走過攤販、燈串與人潮。

那琳指著遠處的河,說她小時候常跟家人來這裡放水燈,祈求平安與好運。
啟衡說,台北沒有這樣的儀式,但他小時候會跟母親在頂樓放天燈,寫上願望,看它飛遠。

「台灣人也是把願望交給天。」那琳笑,「只是方式不一樣。」

那晚的最後,在夜市出口,她曾經很直接地問過:

「如果 CMS 告訴你,和一個遠方的人開始一段感情,風險太高,你會怎麼做?」

啟衡當時想了想,只回了一句:「系統不會管這麼小的事。」

「你確定嗎?」那琳歪頭笑,「也許哪天,它會開始幫你決定,要不要回訊息,要不要買機票。」

第二天,他們交換了聯絡方式。
之後的一年,他們靠著訊息、視訊、語音維持著某種介於「朋友」與「還沒說出口的什麼」之間的關係。

直到有一天,啟衡接到母親病危的通知。
那時候,他正準備訂機票去清邁,打算終於面對那個問題——「遠距離」是否有可能變成「在一起」。

CMS 的行事曆整合系統跳出提醒:「您未來三個月財務壓力將顯著增加,建議調整非必要出國行為。」
同一時間,醫院的通知出現:「建議排除非醫療必要之行程,以保持穩定收入。」

所有警示都在說:
別走。
留下來工作,才是「最佳解」。

他關掉訂票頁面,搖了搖頭,傳了一則訊息給那琳:

【最近公司專案很忙,可能無法去清邁了。】

那琳隔了很久才回:

【沒關係啦,我懂工作很重要。】
【We can always meet next time.】

那個「next time」,再也沒有出現。
不久之後,母親過世,啟衡把自己埋在 CMS 的維運工作裡,再也沒有提起清邁。


如今,灰階節點正在回放的,不只是一通未接來電。
也不只是他當年沒有去醫院的選擇。

螢幕上,忽然跳出一個新的回放情境標籤:

【替代情境:啟衡於 2033 年 3 月前往清邁】
【信心指標:0.81】
【潛在影響:情緒穩定度+,工作績效 -5%,整體人生滿意度 +23%】

「這是……」那琳看著畫面,呼吸微微一滯。

畫面是模擬生成的,但細節精準得近乎殘酷。
清邁夜市的燈光、兩人坐在河邊的姿勢、桌上兩杯太甜的泰式奶茶。

系統顯示:
在那個替代情境裡,他們確實見了面。
啟衡向公司請假,母親仍然在住院,但病情穩定,他安排了探視後再出國。
他們在清邁待了五天,走遍了夜市、古城和郊外的山路。
第五天的夜晚,他們正式確認了關係。

接下來的模擬時間線裡,他們在台北與清邁之間來回飛行,經歷了吵架、和好、語言誤解與文化差異,也一起面對母親病情惡化的過程。

最終的結果評估是殘酷而溫柔的:
母親仍然在那一年離世。
啟衡的存款因此減少,後來兩人的婚期一再延後。
但在所有影響指標裡,「人生滿意度」那一欄,系統給出的是明顯的上升曲線。

那琳看完模擬時間線後,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嗎?」她低聲說,「在清邁的灰階節點裡,我也看過一個版本。」

「什麼版本?」啟衡問。

「如果我當時更堅持一點。」那琳笑得有點苦,「如果我在你傳訊息說不能來的時候,沒有回你『沒關係』,而是回你——」

她頓了一下,用中文一句一句地說:

「『我很在意。』」
「『我會傷心。』」
「『我希望你來。』」

系統模擬的版本裡,她按下了那些她現實中不敢傳出的文字。
而那樣的她,成了另一條人生分支的起點。


「我們必須在 72 小時內關掉這個節點。」書怡的聲音透過視訊會議從螢幕裡傳來,「不管它提供了多少『有趣的資訊』,這都是違規留存的個人情感與假設性資料。」

她看向螢幕裡的兩人:「你們是現場第一線,說說你們的看法。」

啟衡看著那琳,又看了看螢幕上那條替代時間線的最後一行註解:

【備註:此分支雖具高情感價值,惟與現實主線偏離過大,建議封存。】

他深吸一口氣。「如果我們把它全部刪除,表示什麼?」

書怡皺眉:「表示我們遵守了原始設計——CMS 不會記住人的情感與假設,這是我們對社會的承諾。」

「但這些資料……」那琳開口,語速比平常更慢,彷彿在慎選每一個字,「不只是情感。它們是『本來有機會成為現實』的東西。」

她轉向啟衡:「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灰階節點會在這個時間點啟動?」

啟衡沉默。

他當然想過——
母親過世十週年的凌晨。
清邁跨城備援正式啟用的第一天。
那琳出現在台北的早上。

所有被他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像被某雙看不見的手同時按下了「回放」鍵。


倒數計時開始。

72 小時縮成一行紅色字串,掛在灰階節點的主控台上:

【距離系統清除:71:59:59】

他們向上層提出不同方案的時間並不多。

書怡依舊堅持:「最多封存,但不能開放查詢。這樣風險最低。」

「可是如果完全不能查詢,那跟刪除沒什麼不同。」那琳說,「只是不誠實地把東西鎖起來而已。」

啟衡看著兩人,忽然覺得自己像被放在天平中間的一個砝碼。

一邊是他花十年建立起來的專業、制度與安全邏輯。
另一邊,是那些他親手按下「忽略」後,被系統偷偷撿起來、擦乾、排列好的碎片。

他知道,無論他怎麼選擇,某一部分的自己都會再次失去什麼。


清除倒數進入最後十分鐘時,灰階節點突然彈出一個新的回放要求:

【請求:主機維運工程師個人記憶重構】
【目標節點:2033 年 3 月,醫院未接來電】
【備註:此回放僅供當事人參考,不會覆寫現實主線】

「它在……請你授權。」那琳看著他。

螢幕上出現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提示框:

【是否允許回放?】
【是 / 否】

啟衡的指尖停在「是」字上方,久久不動。

他知道,一旦按下去,他將不得不完整面對那個他逃避了十年的版本——
那個他選擇去醫院、選擇接起電話、選擇陪在母親身邊的版本。

「你怕什麼?」那琳輕聲問。

「我怕……」他喉嚨發緊,「我怕看到『即使我做了不一樣的選擇,結果也沒有改變』。」

他低聲說:「那我過去十年的懊悔,會變成什麼?」

「會變成……」那琳看著他,「你真正的自己。」

她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啟衡,這一次,不要讓系統替你選。」

那句話像一條細線,穿過夜市、穿過視訊螢幕、穿過千里的飛行距離,最後落在這個冰冷的機房裡。

啟衡按下了「是」。


畫面一轉,他看見了十年前的自己。

年輕一些,眼神疲倦,坐在辦公室裡,螢幕上是滿滿的錯誤 log。
手機在桌邊震動,顯示「醫院」。
CMS 的建議窗跳出:「建議繼續工作。」

那個年輕的他猶豫了幾秒鐘,最後按下「拒接」。

現實裡,故事就停在這裡。
但灰階節點延伸了那條本該繼續向前的線。

在替代情境裡,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接通。

「喂?」

「林先生嗎?你媽媽剛才情況不太穩定……」護理師的聲音有些急,「如果可以的話,建議家屬趕快過來。」

他起身,抓起外套,跟主管匆匆說了一聲就往外跑。
外頭下著雨,他很久沒有在下雨的台北街頭奔跑——那一段影像他從未看過,因為他現實裡沒有跑出去。

在病房裡,母親帶著呼吸管,眼睛卻很清醒。

「你來了啊。」她虛弱地笑。

他說不出話,只是握著她的手,一直握到監視器上的線條變成一條平直的線。

灰階節點沒有給出任何華麗的結論。
只是忠實地播完那一整段陪伴的時間,長長的沉默與短短的對話。

最後,畫面停在他走出病房時的背影。
那個版本的他,哭得不像現在這麼隱忍,而是毫不掩飾地蹲在走廊的一角,肩膀劇烈地抖動。

系統在畫面右下角,冷靜地加上一行小字:

【情緒負荷指標:高】
【長期創傷風險:低於現實主線 37%】
【人生滿意度預估:+18%】

螢幕前的啟衡閉上眼睛。

那琳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他身旁,靜靜陪著。


「錯誤,只有在被記得時,才有意義。」

這句話,是啟衡在提交最終處理方案報告時,寫在最底下的備註。

他們沒有完全刪除灰階節點。
也沒有讓它對所有人毫無限制地開放。

在他、那琳與書怡長達數小時的爭辯與推敲後,他們設計了一個折衷卻誠實的方式:

灰階節點被改為「個人查詢層級」。
只有當事人本人才有權限查看屬於自己的替代情境。
系統不再替任何人預設最佳解,也不再主動推薦哪一條路「風險最低」。

它只在一個地方留下建議:
「這是你沒有選擇的那條路。
你可以看,也可以不看。
但無論如何,決定權在你。」

這一次,CMS 真正從「代替人決定」變成了「提供給人參考」。


清除倒數停在 00:00:01 的那一刻,新的權限設定生效了。

灰階節點主控台上的紅光熄滅,換成柔和的藍色。
系統內部紀錄了一行更新資訊:

【GN-03 已轉為個人記憶查詢節點】
【備註:系統不再尋求完美人生路徑,只協助人類承擔選擇的重量。】

那天晚上,下班時分,台北終於下雨了。

啟衡站在資料中心外的雨棚下,看著雨水把地面洗出一層淡淡的霧。他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點開一個很久沒更新的對話視窗。

畫面最上方,還停留在多年以前:

【We can always meet next time.】

他打了一行字,又刪掉。
重複好幾次,才終於按下傳送。

【我最近有幾天假。】
【如果我去清邁,你會在嗎?】

幾分鐘後,螢幕亮起。

【我還在。】
【如果你來,我會去機場接你。】
【這一次,不要說「next time」了。】

啟衡看著那幾行字,突然想起清邁夜市的燈、河上的水燈、以及那晚他沒有給出的答案。

雨勢稍微小了一些。

他收起手機,走出雨棚,任由雨水打在臉上。
這一次,他沒有再等待系統給他建議,也沒有打開任何風險評估。

他只是在心裡,對那個十年前蹲在醫院走廊哭泣的自己,說了一句:

「我記得你。」

然後,他朝著捷運站的方向走去——
那是通往機場的路,也是通往另一條人生分支的起點。

macOS 26.1 更新後心得

  等好久的 macOS 26.1 終於來了,上次更新的 26.0.1 用到現在。每天工作及生活都用,已經長達一個月,沒有重大問題。畢竟只是小版本,反而是期到 macOS 26.2 的到來。